Haru Hana

其實，那時候我並沒有遇到鳥人，那些只是假設遇上了的情況。然後我把這些假設張貼在網路上。
於是真正遇見鳥人霎時有種心虛的感覺，陷入想對什麼人道歉卻又沒有對象的窘境。不過鳥人當然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事情，畢竟我們沒有彼此的消息已經超過了十年以上。但和想像中的一樣，是鳥人先認出我來的。
那年夏季，悶熱的夜晚，無人的國小籃球場，我和鳥人將喝乾的汽水罐頭踩扁當作籃球，輪流用力地扣籃，好似我們是明星選手一般。些許殘留在手掌的糖水與汗水，黏膩的手感依稀如昨。
記憶是潮濕的。潮濕的記憶。
汗濕的棉質上衣沾在肌膚上，夏夜晚風沁涼吹撫著，我們不安定地坐在小學電動鐵門門楣上，談了很多話，女孩子的香味、如何讓自己看起來更帥氣以及籃球比賽。「關於未來的夢呢？」沒聊到。
那個夏季結束後，十多年我未曾再見過鳥人。這段時間我就像吹氣球長大，只有膨脹，實質上卻沒有什麼改變。「那麼，鳥人呢？」有時候我會想到這樣的問題。是和我一樣空白地變成現在的自己呢？還是成為完完全全的另一種人呢？其他人的人生又是如何呢？一直這麼想著不禁開始感到不安與徬徨，於是選擇了逃避。

然後，還是夏季，下班回家的路上與鳥人擦身而過，他從後方喊著我的名字，我轉過身，看著身材高大的鳥人牽著與他身材形成誇張比例的傑克羅素愛犬。在路上巧遇十多年未見的熟人心情多少有些激動，我們站在人行步道中央閒聊，交換MSN帳號後道別。
原本以為，我們之間會有若以純文字檔儲存的話，大概有10GB大小容量記述著關於過去與未來的事物可以談。不過，當鳥人真正上線時，彼此都說不了幾句，只有空白。
我感覺道，有個什麼已經改變了。我還是我，但已經不是那個我。鳥人也是。

要說關於鳥人的這段記憶有什麼意義，其實我也不清楚，只是它很清晰地被記憶下來了，大概與那個年紀做過的蠢事太少有關。

現在，仍是夏季，我聽著MP3檔案格式播放的音樂，掩蓋了窗外蟬鳴。接下來還有多少個夏季？我還有多少蠢事可以做？